李湛系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近日，4月份主要经济指标发布，国民经济延续恢复态势，向好因素累积增多。其中，多数生产需求指标同比增速提升，服务业和消费恢复较快，就业物价总体稳定，外贸韧性持续显现。

同时，影响消费品和工业品价格的两大关键指数CPI和PPI仍在走低。具体到行业来看，制造业投资增速放缓、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工业生产表现较弱等情况引发市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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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上述问题，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对招商基金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李湛进行专访。

行业表现略有差异

《21财经》：基建同比增长8.5%、制造业投资增长6.4%，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6.2%。如何理解上述行业表现差异？

李湛：基建投资增速较快有多方面原因：其一，受益于稳增长政策，去年以来新旧基建投资均维持较快增长。传统基建中交运仓储物流业投资增速较快，新基建中信息产业投资增速高速增长。其二，政策性开发性金融工具以及地方专项债为基建投资较快增长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支持。

制造业投资增速放缓主要原因在于当前企业利润增速仍在负增长，前4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同比下降20.6%，在PPI同比由负转正前，企业盈利可能将继续维持负增长态势，进而影响制造业企业资本开支。另一方面，目前我国工业产能利用率仅为74.3%，产能充裕也抑制了制造业企业的投资意愿。

房地产投资持续负增长也是多方面因素所致。首先，二季度以来房地产销售再度降温，而预付款、定金和个人按揭是房地产投资最主要的资金来源，销售走弱自然会导致房地产投资走弱。其次，“三条红线”等措施限制了开发商的融资水平，高周转、高杠杆的传统经营模式已不可维系，资金压力下开发商拿地、投资意愿也下降。最后，房地产市场预期普遍较弱。在房住不炒的政策下，居民对房价上涨预期大幅下滑，开发商预期也明显走弱，房地产市场前端和后端预期陷入螺旋下降的负反馈局面。

《21财经》：如何看待4月工业生产表现偏弱？

李湛：一方面，投资-制造业链条已经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内生修复的空间大幅。例如，疫情以来我国供给能力在全球率先修复，我国出口近年来大幅增长就与此相关。从投资来看，除房地产投资以外，基建投资、制造业投资增速已经超过疫情前2019年的水平。因此，对于工业生产而言，当前投资需求加速回升的空间较小，外需又面临全球衰退的风险，自身也完成修复，叠加政策持续观望，工业生产表现偏弱也就不令人意外。

《21财经》：4月份PPI同比下降3.6%，未来将如何走向？

李湛：PPI同比持续负增长有多方面原因：其一，去年上半年基数较高；其二，近期国际商品价格明显走弱，尤其是原油价格的低迷输入型价格下行压力加大；其三，价格是供需的结果，当前PPI同比负增长是中国乃至全球需求水平下滑的结果。

从基数角度考虑，PPI同比或将于年中触及底部区域，但年内能否回正还是要看下半年国内需求水平的情况。

市场稳健修复中

《21财经》：4月全国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13.5%，比上月加快4.3个百分点。伴随着疫情阴霾消散与小长假火爆消费表现，服务业修复节奏如何？

李湛：消费-服务业链条的情况正好与工业相反。此前受到疫情影响，消费场景缺失、收入水平下滑导致消费-服务业链条受到较大冲击。防疫政策优化后，积压的消费需求持续释放，推动服务业生产大幅反弹。尽管如此，两年复合增长率数据显示，今年前4月尽管服务业生产较去年显著回暖，但仍未修复到疫情前2019年的水平。因此，服务业自身修复空间依然较大。

《21财经》：4月份，我国货物进出口总额以人民币计价同比增长8.9%。其中，出口增长16.8%，进口下降0.8%。在全球需求回落的背景下，如何看待我国出口整体稳健增长？

李湛：两方面原因：其一，新能源汽车等出口新三大件持续快速增长，对冲了全球需求回落对我国出口需求的影响。其二，RCEP红利逐步释放，降低了欧美等传统终端需求国进口需求下滑的负面影响。目前，对RCEP成员经济体的出口占比已接近30%，已超过对欧美出口占比之和。因此，今年以来我国出口韧性好于市场预期。

《21财经》：未来年内经济的走势如何？具体到行业如何表现？

李湛：预计三季度是全年经济底部，四季度温和复苏。下半年是中国出口传统旺季，而美国经济软着陆的可能性较高，出口有望全年维持正增长。若无额外的支持，我们预计下半年房地产投资仍将维持温和下行的态势，全年投资增速可能稍好于2022年水平，主要原因在于“保交楼”房地产投资建安工程增速的积极影响。消费下半年表现或将好于上半年。首先，下半年居民收入水平回升的可能性较大，消费是收入的函数，收入改善将继续提高居民消费能力；其次，财富效应对居民消费意愿的抑制作用可能小于2022年，资产价格因素可能不再是居民消费需求释放的拖累项；此外，就业政策逐步释放政策效力，下半年失业率有望下降，居民消费意愿可能将出现扭转，疫情以来异常增长的住户库存可能将逐步转换为消费支出。